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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师兄说过(416)

作者:thymes 时间:2025-12-10 10:37:45 标签: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轻松

  这下连海纪也忍不住朝封云看去。面对这么一桩被若无其事揭开的内幕,瑶山掌门的神色丝毫未变,也不知是养气功夫太足,还是说早有预计——要是后者的话,真不知道该说这局面是更好还是更坏了。

  几句话里把在场三人挨个点过一遍,“知北”有些兴味索然,叹道:“你们来得可不是时候。倘若再早个五年、十年……说不定还能寻到些什么迹象,作些应对之策,现下却是太晚。正如你们所见,这里已经什么都没留下了。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  题外话:失路和不平两把剑和王庭没有关系,只是瑶山的收藏,来自同一个铸剑师。当年知涯和知北两个师兄弟擅长打配合,在大多独走的剑修里很难得,下渊山也是俩人一起去的,最后只有知涯自己活着回来。知涯也没再用过不平剑,本来没有特意想传给谢诀,但谢诀下山的时候让他自己去选一把剑,一下就挑中了这把。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(

 

 

第261章 别梦寒(二)

  无名之物从一页的间隙里延展,慢慢越过混沌和清明的边界。

  阵中纷乱如麻。到处都是左冲右突的术法,只看双方交锋的激烈,恐怕方圆之间没有一寸角落能安生。但这于“他”无碍,纵横交错的构造间,有大把的余地可供徘徊。潜藏在阵法内侧,“他”是一道阴影,顺着灵气照来的方向挪移,形影不离,密不可分。

  何况,那两人彼此僵持,却还没有破坏阵法本身。阵主先不提,前来挑战的那一个,也并没有下定毁去阵法的决心。半成形的阵法骤然崩塌后的结果难以预测,他这样想是合情合理。只不过,有些事情经不起拖延。

  无名之物洞察阵法中的种种变化。有人为其命名为“晖阴”,这名字好似一则谶语。运势变幻无常,做过的千般准备,到最后说不定也要落得个惨淡收场。纵使对前路有所预计,仍然为执着所驱使,人心令人兴味之处也在于此。

  而“他”并没有名字。从生到灭的距离间,他或许会被以另一种方式指斥,但那个尽头也是空无。“他”的来处和归处,一样全无依托。

  如浮沫,如泡影。无形无相,无名之物。

  名字难得,大多时候都没这个必要。称呼不是名字,用过即弃的自称也不是,想借由名字证出真实,往往徒劳无功。

  退一步说,形貌总可以拥有,行走世间,必须要有一个躯壳。这躯壳形成的瞬间,常常就看得到自己寿数的终点,金砂面具下并不需要一张脸,自我便如同电光般明灭。但偶尔也有延续的例外,将索然的瞬间拉长开去,一笔直拖到墨迹枯干。

  一个实证在千里之外的桓岭中,相较他者而言格外内敛,韬光养晦,降世之初就知道要长期驻留。被赋予妖族的身份,选择了源自一侧本质的蝉花的面貌,几乎是个活生生的自我了。

  据说那个化身最终还是以销毁告终。“他”知道许多化身诞生时的因由,这是彼此之间相互借鉴、打磨的一环。但化身们的下场只能靠听和猜,除非很有领悟的必要。讯息在无形中流动,七情六欲的残渣随余波飘荡,掌控这一切的源头从不对此多加干涉,视其为衍变的佐料。

  诸心诸魂皆从源头发端。“他”不会奉其为主,也不会将其视为操纵命运的元凶。无须分辨,他们本为一体。

  许许多多的化身,由同一枚印章盖下形迹。“他”的底色中潜藏昔日的刻痕,渴切、眷念、坚执、心醉神迷,与之相连的记忆则朦朦胧胧,因为“他”不必记得太清楚。要如何消解这求索的苦楚,也不用寻求回答。

  蒙混过去未必是坏事。有些化身肩负重任而生,知晓自始而终的宏愿,犹如反复烧制描摹的容器,涂画记忆,镌刻岁月,领悟至尽处,几乎近似正身。从生到死的路途有太多重负,“他”宁愿不去想那么多。

  又或许,不感到羡慕也是“他”被塑造出来的心绪,以使他可以少思少虑,平稳地完成他的职责。

  和那些能行走在光天化日下的化身相比,“他”只是初具雏形的素坯,不会再演化,不需更完整。没有轮廓和形体,藏身于在阵法深处,静观其变。

  诞生需要一个契机。毓秀的阵主不容小觑,即使匿迹于细微之中,也有被察觉的风险。最好的办法是,在某个时刻之前,异物全然不存在。

  如今“他”觉察到自身,想起了自己的来历,意味着计划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阻碍。倘若一切顺利,此刻“他”秉持的应当是另一种胜者的策略,而非现在他要做的——破除,崩裂,用一场夺目的毁灭作为孤注一掷的前奏。

  “他”仔细地计算着时刻,这和他的使命息息相关。

  渊山的终期公认将会落在这一个百年,但这个跨度太含糊,也需要随着年岁推进,重新计量。仙门的三派各自都测算过,有趣的是,他们每一家算出来的结果都不同,而且并没有要互通有无的意思。

  假如渊山的境况始终如一,那么瑶山的估测应该最准确。然而,即使抛开仙门在暗中进行的修整不提,渊山自身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。十八年前,发觉镇印没有按照预想在这一代结束,瑶山大概相当恐慌,特别是他们派去镇魔的人选还在渊山内部下落不明,无法预计这几件事情之间的因果联系。事后,他们对渊山尝试的调查,依旧没能触及到本质。

  毓秀正清这两家共谋者,因为对渊山处置的争执,最后分道扬镳。毓秀对于导正盈昃、定镇天下的执着非同一般,隔着数百年妖族的衰弱时期,也不曾放下戒心,决不愿再度看到王庭的复兴,偏偏接踵而至的一桩桩事态,不停地向他们宣示警兆。

  而今,以衡文一侧为根基,毓秀亲自主持的一侧为承载的大阵,已经行至关键之处。衡文终究是输上一筹,即使也有自己的盘算,却不知毓秀早已做好放弃他们,独自处置局面的准备。

  只要位于新宛的阵法能够撑过渊山的灵气涌流,就能借此过渡,将溢出的灵气重作镇压。毓秀为此准备多年,这种传承于历代掌门之间的隐秘,连“他”的源头也无从得知,唯有在新宛阵法落成之后,才隐约窥探到一角。

  知道与否,现在已经无关紧要。延国本可以成为绝佳的天魔复苏之地,若计划得当,或许一切都能悄然进行,如今却再不可能。

  那么只能令阵法在满盈的时刻被摧毁,淹没新宛。衡文与虎谋皮,只想利用晖阴之阵拖延时间,重塑门派根基,毓秀则要将整座阵法都当做过渡的踏板,衡文的死活不在考虑之中。人人都自有计划,人人都觉得事情尽在掌握,不致引发更大的危机。而对于暗中窥伺全局者来说,层层垒起的命盘正等待着恰如其分的一次拨转。

  天魔本能中吞噬的欲望经历渊山镇压,确实已经被磨蚀到几乎消亡,然而一滴墨也能浸染池水,“他”想亲手仿制出一场魔潮,即使只是表面相似,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
  届时,天魔再临,一应诸体,重归完满。

  “他”对这可预见的前路没有感触,既不悲哀,也不欣喜,只为完成这既定的行事而生。

  “他”也不会有存活下去的可能,每一个化身都能洞见自身的命运,毫不动摇地履行职责。“他”短暂的思索,如同雨落水面,忽生忽灭,不为人知。

  只是……倘若那个同样能操纵天魔的人,最后破解了这个死局,或许他可以读到这些心绪。即使此事真的发生,就代表了“他”的败局,可是“他”的诞生也同样来自一次失控。自始至终,不在命中。

  “他”不知道那个人能否在生死对抗中胜出,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掌握了足以遍览神魂的权柄。“他”毕竟永不会忘记追求永恒的贪婪,想象这些能唤起一丝欣喜,一丝仅存的留下痕迹的渺茫可能。

  如此,便不仅仅只是从一颗金砂中幻变而出的梦境。

  *

  孟君山敏锐地察觉到阵法中的异样流动。灵气像是找到了缺口一样倒渗,来处也不分明,虽然眼下还不到泛滥的地步,也绝不是个好预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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