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未夜非常享受这种私会般的快乐,可惜每天只有不到半刻钟时间。
等到白日,他又只能做空巢师尊,变成蛟在屋檐上把自己拧成麻花,阴暗地数着秦有昼还有几个时辰回来。
前几日他尚且还能忍,可秦有昼去藏书阁,连着就是去了七日。
嬴未夜本性难移尾随了一趟,却发现自家好徒弟当真只是在认真看着道书,边看边记着笔记。
第八日。
“你连着去了七日。”嬴未夜实在是忍不住了。
他在秦有昼又要离开时,劝他:“也不能日日去,不如今日在家歇着?”
“我一共就申请进去八日,今日是最后一日。”
秦有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自己最近一直沉浸于寻找解咒的办法,作为“道侣”,他有些冷落师尊了。
可他,好像本就不是他正经的道侣。
“你是我亲传,就算过些时日再要去,也是方便的事。”
嬴未夜装得落寞:“且你想学哪类术法,师尊未必不能教给你,你也不必日日都去。”
秦有昼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见他示弱,面上露出迟疑之色。
想着师尊最近都改了先前的劣习,他再撒谎实在不地道,秦有昼犹豫了下,实话实说:“我想找驱散秽气的方法,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。”
驱散秽气的办法比比皆是,可师尊身上的秽气是从旁人身上渡去的,又过于深重,处理起来便变得棘手 。
果然如此。
嬴未夜收敛起方才可怜的模样:“有心了。”
他认真地看着他:“可秽气不影响我的性命,我本就不介意秽气入体,你不必为此煞费苦心。”
秦有昼却态度坚决:“可若是秽气在,您的心神会一直不稳。”
“我那心神不稳,和秽气没多大关系。”嬴未夜轻飘飘道,“就算没有它,我一样不是正常....”
“师尊!”
秦有昼严肃地打断他的话:“我不希望您这般说自己。”
“好,是师尊的错。”
嬴未夜从善如流:“师尊往后也不说了。”
眼见着劝不动人,他聪明地换了思路。
“你要是实在不放心,师尊陪你去藏书阁一起看。”
他退而求其次,提议:“内阁里的书我大概记得分类,同你一起找,效率还更高。”
如此,秦有昼也没了意见。
“好,我等师尊收拾过,和师尊一道去。”
虽然他清楚,师尊大抵也只是想和他一起去,未必能真的配合他。
嬴未夜的出现,吓得轮班值守藏书阁的修士鹌鹑一般躲在角落里,半晌都没吭声。
可嬴未夜一扫之前怨气冲天的模样,心情颇好地走在秦有昼前面。
他抬眸看过内阁里上万卷道书,抬手取出一本,塞到秦有昼的怀里。
“你先看着,我再去找找。”
秦有昼僵硬地抱着书,略有些惊讶。
师尊先前一直对这些事遮遮掩掩,如今这般坦诚,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。
嬴未夜心有灵犀地回过头,冲他微微勾唇:“你一直希望我与你开诚布公,我自也不欺瞒你。”
秦有昼的心头泛起丝甜,笑道:“那我在位置上等师尊。”
等他离开,嬴未夜转过头,又收敛起脸上的笑意。
祛除秽气的办法,他自然找过。
先前找,倒不是他惜命,主要是怕他哪天没了,秽气又转头缠上有昼。
所以他也清楚,藏书阁里头没有好解法。
但如果这般做能让有昼高兴,他自然乐意帮他。
只是,这书里的办法都太无趣了些。
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书,恶劣的念头涌上心来。
嬴未夜找到的书里,均有对秽气的记载。
但多数书仅仅能说明秽气是生灵死后的怨念所化,一般附着在诞生之地,可以度化,但若是太重会反噬渡秽之人。
除此之外,也就只有一些最基础的解法记录在册。
什么再找个倒霉鬼接下秽气、把秽气给封印住....
秦有昼略略觉得失望。
一旁早就知道结果的嬴未夜给他倒了杯茶:“慢慢看,不着急。”
他装得人淡如菊,就等着过会安慰心情不好的秦有昼,再顺道讨些好处。
秦有昼翻开最后一本书。
这本书的开头和其他书也没区别,但是办法却是他先前没见过的办法。
而且上面明明白白写着,此法专门用于解决被多次转移的秽气。
秦有昼的眼睛亮了些。
他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页,表情却僵住了。
——寻秽气的前主,与其行云雨之事.....
秦有昼推了推琉璃镜,被并不露骨的文字激得面红耳赤。
可想着这或许是可行的办法,他强忍着尴尬往下看。
....若是真能行,哪怕是双修,他也愿意做。
嬴未夜遣词造句的功夫向来很强,一时间,秦有昼居然没发现这是他师尊的恶作剧。
秦有昼还从医修的角度,认真分析了一番。
他认为这办法可行性不高。
再怎么双修,秽气也散不掉,只会在两个人中间来回转悠。
这不是他的目的。
他也想过把秽气转回他身上再说,但转移的办法,需要承受秽气的配合。
师尊指定会不同意,所以只能作罢。
秦有昼喝了口茶,压下心底的失落。
嬴未夜原本还想逗他玩,看他难受,也没了心情。
“总会有办法。”回到家后,他安慰秦有昼,“且它目前不影响我的起居,至于是否影响飞升和化龙,你也该清楚,我从不在乎这些。”
“无论如何,我会尽快找到办法。”秦有昼坚定道。
“请师尊信我。”
“我一直信你,只是怕你又把自己逼得太紧。”
嬴未夜笑了笑:“你一直是师尊最要紧的人,从不是师尊的拖累。”
他这番话效果显著。
睡前,秦有昼乖乖地亲了他两边脸,比前些天自然了许多。
【高,实在是高。】
系统喃喃自语。
“高在何处?”
秦有昼整理着这些天的笔记,好奇地问。
【您师尊高明啊。】
【他先是以退为进,从一开始不要您去到跟着您去;后又是主动帮您展示自己的态度;最后还要安慰一番您让您心软。】
系统啧啧。
秦有昼在感情上榆木脑袋,听系统分析了一通,觉得似乎是这道理。
可师尊就算是这般做,到底也没坏心眼,总比先前大事小事都瞒着他,谈不妥就是跟踪尾随和关禁闭好。
越想,秦有昼越觉得原本就没几个坏毛病的师尊,最近坏毛病更少了。
【不,这可不是小事!】
系统无奈。
【宿主,您想想,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怎会如此游刃有余。】
要是嬴未夜和秦有昼一样傻不愣登就算了,这么步步为营,再加上莫名其妙的“做三个月道侣”,它真怀疑嬴未夜的动机。
“师尊这百年,没有和任何外人来往密切。”
虽如此说,可秦有昼的心里沉了下。
在认识他前,嬴未夜还活了九百来年。
可他不该介意这些事的,那时候,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。
这般想着,秦有昼突然觉得好心情荡然无存。
另一间屋里,嬴未夜坐在桌边,深思熟虑地落笔。
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,又被反复划掉,描绘了各种情境之下如何控制住情绪回答秦有昼,才是最好的解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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