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他是他梦寐以求的玩伴。
后来,他是他活着唯一的寄托。
再后来,他能碰到他了,他充当着他的兄长。
然后....他在他面前消失了。
他为了找他,痛苦地活了下去,做了他的师尊、养父。
承载了太多情绪的过往被说出口,看着云淡风轻,下面全是一团污糟。
“我该戒酒。”
嬴未夜眼神越来越黯,他焦躁地敲了敲桌面,止住话:“但我想喝酒,抱歉。”
秦有昼听得出神。
他犹豫了下,低头翻找纳戒。
从里面取出一坛酒。
那是先前他摔碎了嬴未夜的酒,说好了要赔给他的。
后面嬴未夜为了展示戒酒的决心,就让他管着,逢年过节才会喝一点。
打开坛子,里头酒香四溢。
嬴未夜就倒了一杯,一饮而尽。
他盯着秦有昼,眼神足以让寻常人觉得害怕。
可秦有昼只觉得难过,零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。
若是先前的嬴未夜,一杯是醉不倒的。
但他太久没喝酒了,酒液下肚就开始头发胀,情绪也愈发不受控。
没等秦有昼细细思考他的眼神,一个带着酒香的,苦涩的吻落在他的唇上。
那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喜,也含着压抑了太久的苦痛和癫狂。
秦有昼脑中嗡鸣,尚未完全恢复的理智提醒他这不应当,这是错的。
他不该亲吻自己的师尊,两人还唇舌交缠。
可他却只是轻轻拍着嬴未夜的背,像是在安抚受惊的蛇。
一吻毕,牵出暧昧的银丝。
秦有昼微微垂眸。
他没躲,也不厌恶。
他只是用温柔又难过的眼神看着嬴未夜,像是初春还带着微寒的日光。
“师尊,您喝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。”嬴未夜执拗地看着他。
“他们说,你必须要爱一个人。”他笑道,“多可笑!我写的、养大的孩子,却要拱手让人。”
“有昼,你说凭什么?”
他的手压着秦有昼的肩,已经极力压抑,可力道依旧大得仿佛要嵌入骨血。
病情最重的时候,他不光想过囚禁他,还想过变成蛟吃了他,让他们永远在一起。
他撑住了,可每每回想,反胃里带着令人厌恶的兴奋。
“他们要抢走你,我只是....”
他喘了口气,才哀求又忏悔道:“不想让你离开。”
为了不让他离开,他做了很多让他失望的事。
提及太多不好的往事,百年来压抑的绝望喷涌而出,已经被控制住的病又要复发,他麻木地重复:“有昼,你要是走了,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。”
“...要是带不回来,我一定会去死。”
“你就是醉了。”
秦有昼再次开口,声音微不可闻地发颤:“嬴未夜,你先前答应我好好活着,现在又忘了!”
嬴未夜瞳孔骤缩,他猛地看向秦有昼。
秦有昼虽然笑着,眼中却只剩下悲伤。
“你都记起来了?”
嬴未夜如释重负地喘了声气,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秦有昼轻轻抱住了他:“是。”
“我记起来了所有事。”
先前几回记忆错乱后,在恢复前他都会昏迷一阵。
可这回没有。
或许是潜意识里,他逼着自己必须要快速地清醒过来。
嬴未夜需要他,他也需要嬴未夜。
而原本破碎的记忆,也在嬴未夜的叙述中迅速拼凑完整。
“我当时并非要抛下你。”秦有昼轻声道。
“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。”
在上个位面中,他很早便知道,他是不存在的人,只有嬴未夜把他当成人看。
嬴未夜对他很好。
他是秦有昼对于“家人”“朋友”全部的认知来源。
就应该如同嬴未夜对他一样,他也应该为他付出一切。
那会的秦有昼思想尚未完全成熟,而嬴未夜给他的人设里,本身就有过多的纯善。
如果他消失就可以换取嬴未夜痊愈,那他就该这般做。
因为他们是朋友,也是家人。
嬴未夜用头抵着他的肩。
他想再次嘶吼着告诉秦有昼,他那时、现在、未来都只需要他。
他是残缺的人,永远无法健全地活着,被唯一爱他的人抛下,他只会去寻死。
半晌,他只是收拢抱着他的手,轻飘飘道:“我知道,都过去了。”
反正,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了。
“抱歉。”秦有昼看出了他的不安。
他温声道:“我的自作主张,让你独自守着这些痛苦的事这般久。”
“我再也不会走了。”
他顺着他的背,示意他和他暂时分开。
“我收了你的戒指,你收了我的香囊。”
秦有昼极力扬起唇角:“哥哥,一切已经事了,我们成婚好不好?”
这样,他们就有多一重的身份,紧密相连。
“不着急,不着急。”嬴未夜还抱着他不撒手。
“你先养好身体。”
“师尊。”
秦有昼犹豫了下,小声问:“是不是不想成婚?”
这倒也难免。
嬴未夜的爹娘不是好东西,足以让人恐婚。
对此,秦有昼表示理解。
闻言,嬴未夜迅速放开他。
他警惕道:“你从何看出?”
“您像是很怕长期稳定的关系。”秦有昼眼神黯了些。
他控诉嬴未夜:“您先前说是让我当道侣有时限,后面也一直都没准信。”
嬴未夜忙道:“那是怕你反悔。”
秦有昼不解:“我为何要反悔?”
“那时你都过不去心里的坎,若是我说了做一辈子,哪日做了让你生气的事,行为太逾矩,你兴许就要反悔分手了。”
嬴未夜讪讪道:“但若是三月、半年的续,你生气着,但想想还有几个月就到头,兴许会心软,等到时再看。”
到时他再想办法,秦有昼脾气好,早把先前的气忘光了。
他多心软几回,那不就是一辈子了。
后边俩人睡都睡了,按照秦有昼的性格,就算是恨他也得和他纠缠一辈子了。
嬴未夜又不傻,也清楚秦有昼不喜欢不明白的关系,就没再提续的事。
秦有昼:....
原来只是这样。
他问:“那为何不肯成婚?”
“你我身体没好全。”
嬴未夜无奈。
“若是大婚当日你一激动,变成六岁小孩,我去哪找新郎?”
其实还有层原因。
他的人身不稳,要是真一激动在床上变成蛟了,他这下半辈子的幸福从哪找?
虽然他是无所谓,但秦有昼瞧着是不会和蛟圆房的。
想到在喜堂上,自己一身红衣,一脸天真地抱着师尊大腿要糖吃,秦有昼也脊背发凉。
他认同道:“您说得对。”
“你我早都做了道侣,其实已经算是私下成婚了。”
“而且婚宴既然是要让人看,必然得办得风光,要从长计议。”
嬴未夜满意道:“过些天天好了,我们先去青丘玩,就当先度个蜜月了。”
哪里是去玩,分明是去看九尾笑话。
秦有昼在心里犯嘀咕,嘴上无奈地应了声:“好。”
嬴未夜心满意足地凑过去,秦有昼轻车熟路地亲着他。
亲了会,两人的呼吸都开始紊乱。
嬴未夜轻咬着他的喉结,满足地听着秦有昼发出的闷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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