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李明禄的手伸不出宗门,暂时也掀不起风浪。
在沉寂几天之后,嬴未夜放出去的蛊也陆续传来线索。
玄血的残忍手段,已经超出了秦有昼的预期。
“李掌柜说着同人双修,把一教徒深夜骗至茶馆内。”
秦有昼求了嬴未夜一会,嬴未夜才不情不愿地掩去少儿不宜的细节,告诉他蛊看到的可怖场面。
“把他杀了。”
秦有昼错愕:“他们教内也会自相残杀?”
若是如此,走在街上难看到真正玄血教徒的原因就好解释了。
“确切说,是修为高的教徒屠杀修为低的。”嬴未夜抱臂,“此类事不光发生在李掌柜身上,其他教徒那也有发生。”
才过去不到十日,光是蛊看到被杀的教徒,就已经超过十妖。
因着沉龙沼实在是太乱,少掉几个无依无靠的妖,也没人发现。
而这些会杀妖的高阶妖修,反倒没有低阶妖修那食妖肉和拿妖祭祀的习惯,甚至连双修都少有。
他们会将杀掉的妖分成肉片,再拿给低阶的教徒。而吃了妖肉的低阶教徒,很可能会成为下个受害者。
但这等血腥残忍的场面,嬴未夜并未完全告知秦有昼。
“只是我也暂时不知,他们这般做的用意为何。”嬴未夜给秦有昼手里塞了个小纸包。
秦有昼打开,里面是防止头疼恶心的糖丸。
又把他当小孩看了。
他把糖放入口中,思忖片刻:“若是如师尊这般说,我倒是兴许能猜到玄血创立的目的。”
嬴未夜好奇地看向他: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为因果。”
秦有昼道:“就如我们下山除恶是结善因,那他们杀了沾染恶因的妖,同样是结善因。”
“而有了足够多的善因,灵兽容易得道成妖,妖也容易突破瓶颈。”
秦有昼自小便求结善因得善果,也见到过李明禄这般为了善果不择手段的修士,自然比从来不管这些,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的嬴未夜能更快想到这些门道。
不管是屠戮同族还是拿同族祭祀,甚至是多人做不知廉耻之事,都容易积攒恶因。
秦有昼凝眉:“但这应当只是理由之一,毕竟单只为了一点恶因闹出大动静,实在说不通。”
沾淫教带来的恶因也不小。
突破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,一点因果不足以支撑全部。
而且他们目前还不知玄血的教主是谁,教主的目的或许又和其他人不同。
他说了一堆,嬴未夜都没吭声。
秦有昼抬起头,发现嬴未夜正认真盯着他看,眼神让秦有昼有些不好意思。
他低下头:“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,兴许是多想了。”
“不,你分析得很有道理。”嬴未夜的视线这才收敛些。
“他们既然想要善因,我们给他们下些恶果,逼他们去找幕后的妖。”
嬴未夜轻轻打了个响指:“接下来的事,交给师尊就好。”
秦有昼看着他。
“师尊打算如何做?”
他总觉得这办法不会太妙。
“不重要,反正对你我没风险,还顺道给师尊攒点功德。”嬴未夜笑着摸了摸他的脸。
“不过最近的三餐,可能要你来做了。”
师尊最近摸他脸的次数,似乎太多了。
秦有昼想着,还是乖乖地应了好。
七日后。
有玄血教的修士死了,还不止一个。
据目击者声称,修士把他叫进屋里,他裤子还没脱,对方突然浑身经脉膨胀,直挺挺倒在地上,瞬间没了呼吸。
没有前兆,体内也查不出毒来。
这死状只有两种可能,蛊或是修炼不当导致的爆体而亡。
能用蛊控制人爆体的修士,整个修界一只手都能数过来。所以玄血修士们自然而然,认为是寻常的爆体而亡。
死的修士修为都不低,多少会引起了恐慌。
顺和茶馆。
李掌柜早早地打烊,焦躁地在厅堂处反复踱步。
不小心踹到木椅,椅子可怜兮兮地发出吱呀呻吟。
而坐在茶馆里的其他修士也神色各异,面前的茶汤都凉了,也没人有动作。
“这个月还没让我们去?”
终于,李掌柜发话了:“死这般多人,再不见教主问过,怕是还得接着死。”
“说了。”一个妖修小声接话。
“大人说的过些天入夜去,从蛟那边过,一定不能出动静。”
“过些天?!”李掌柜一推桌子。
“过些天是几日?别到时我们尸体都不知在哪躺着。”
他瞪着眼:“而且蛟族那就算有咱们的人,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。”
“....我听口风,应当是这月月圆去。”那妖修叹了声气。
“最近有仙门的盯着咱们,都住在镇子里,只有蛟那能走了。”
“仙家而已。”李掌柜不以为意。
“来了这般多,不都查不到我们这就走了。”
“也罢,也罢。”
他环顾四周,终于下了决心:“咱们的命都快到头了,横竖都是死,往蛟那走,那便去罢。”
蛟族境内。
“师弟,许久未...见!”
鱼嘉热情地扑上来,又在看到嬴未夜后生生刹住,成了克制的行礼。
“我这人手也不够,还好和师姐师妹借了些。”
他压低声音:“三十音修十兽修十剑修,足足五十个人!”
哪怕是三个亲传,想要在宗里借出五十个修士绝非易事。
秦有昼颇为感动:“辛苦师姐、师兄和师妹了。”
“我做了饭,师兄要不要一起吃些?”
和嬴未夜不同,秦有昼说做饭,是真的特意多做了点。
可鱼嘉看着他背后一言不发的嬴未夜,只是干笑了一声。
“这就不必了,我最近得饿瘦点,过些天弹琴才好看。”
最后的结局,自然又是只有师徒两人坐在桌前。
盯着桌上的菜,秦有昼觉得困惑。
鱼师兄先前还约他喝酒,怎么突然连饭都不肯吃了。
“鱼师侄看着有些不识货,别管他。”
始作俑者得意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:“你做得菜很好。”
秦有昼的注意力被转去了别处,惭愧道:“和师尊比还是差了些。”
他没什么做饭的天分,做的菜只勉强算得上好吃。
“想吃师尊做的菜?”嬴未夜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明日做给你吃。”
碰过蛊的手做菜不方便,如今目的已经达成,少杀几个倒也无妨。
几日后,是夜。
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在弥漫的蜃气中穿梭。
四周的蜃气已经重到伸手不见五指,可他们的步伐不敢停滞,反倒越来越快。
为首的修士生着黑发绿眸,他闷头往前走,带他们闯过一道蛟族的禁制,进入荒无人烟的沉龙沼深处。
李掌柜走在第二个,焦躁地低头看着泥地,手里胡乱捻着一串不知从哪来的佛珠。
“我总觉得...有人跟着。”他的眼珠子不安地转着。
“别想太多。”他身后的妖修哆嗦着安慰他。
“能跟咱们,那得是多厉害的大能。”
“也是、也是。”李掌柜深吸了一口气
他们走了许久,拐了无数道弯,直到后半夜,才在一处乱木林前停下。
领头的蛟一挥手,满地的落叶飞舞,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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