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有昼心软了。
他放弃把他拉过来谈心的想法,陪着他去揉汤团。
嬴未夜给汤团上用红菜汁点了两个点,又给下面点了个三角形。
甜柿馅的汤团变成了一个呆呆的小鸟。
“像不像你?”他心情颇好地问秦有昼。
秦有昼笑着附和:“像。”
被夸了,嬴未夜更来劲。
他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,弄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汤团。
眼瞧着要吃不下了,秦有昼连忙喊了停。
嬴未夜这才意犹未尽地住手。
“我还会做各种模样的面点,下回做给你吃。”
“师尊做饭一直很好吃。”
秦有昼好奇:“说起来,不知您是在哪处学的烹饪?”
修士里会做饭的很少,一般得是修行前接触过烹饪才行 。
他很想知道他不曾参与的,师尊的过去。
“我小时候,爹娘不管我,自己照着菜谱学了。”
嬴未夜依旧笑着,把汤团往热水里放,像是在说毫不在意的事。
“.....”
秦有昼聪明地止住声。
他是很好奇嬴未夜口中的过往,可要是全是不愉快的事,他便不问了。
“你很好奇?”
嬴未夜抬眸看他:“也不是难以启齿的事,我能说给你听。”
“我爹娘不是好人,他们都是读书人,一个教书的,一个算是...在府里当差的。”
他淡淡道:“我家那是小地方,他们放在外面什么都不是,可在那里算是有点身份。”
秦有昼微微睁大眼。
师尊看着是在说过去,可实际上也像是在给他递消息。
显然,他说的这过往,是作为人族的过往,不是他当蛟时候的事。
....所以最开始的师尊,或许不是一只蛟?
他安静地听着,嬴未夜接着道:“他们在外面装得体面,回家后就吵,喝过酒又打又骂。”
秦有昼心疼地看他:“他们对您也这样?”
“有时吧。”
嬴未夜笑容也淡了些:“我找当差的巡兵告状,他们说这是我们家的事,他们管不了。”
“两个陌生人打起来,他们都得管,我爹娘成了婚,他们就不管了。”
他面上露出厌恶:“我至今都不知,他们为何只会折磨对方,还要成婚。”
他只是嘴毒惯了,顺口一说,秦有昼的表情却变得凝重。
看来,成婚的事,是暂时不能提了。
或许婚姻对师尊来说,本身就是创伤。
如此,兴许就好解释,他为何总爱给他们的关系定期限。
“别难过,都是老黄历了。”
嬴未夜见他不吭声,意识到自己话多了,忙放轻声音安慰道:“我没吃多少亏。”
他从小就谎话连篇,把春秋笔法用得顺溜,教秦有昼不能撒谎,也是不希望他重蹈自己的覆辙。
十六岁那会,他爸砸他脑袋,嬴未夜反手抡起落在地上沾着玻璃渣和血的酒瓶,毫无敬畏之心地砸向他血缘上的父亲。
鲜血溢出来的时候,他听到了母亲的尖叫。
他没感觉到害怕,也不觉得刺激,丢掉酒瓶,只是一阵恶心。
他爸骂着要报警,说着“畜牲”“杂种”却再不敢上前。
到底是没报警,就算报了,也没用。
他趁乱划伤自己,进了医院后,就先装得害怕。
少年身体发颤,瞳孔放大,有理有据地说是他爸自己砸的。
“我爸,不止喝酒....他之前就有病。”他语无伦次,“总是这样。”
惊魂未定的学生和醉醺醺的酒鬼,寻常人压根不会信后者。
小县城就这么大,他这么说了一回,那男人在外面维持的形象碎了干净。
男人恨他,却也拿他没办法。
嬴未夜聪明,成绩好,是他能拿出手的,唯一能长脸的“东西”。
他先前还能打他,现在他不敢打了。
而那个女人,她打他的次数少些,被他一吓,更不敢动手了。
只是经常红着眼眶,求着他必须出人头地。
“小夜,妈妈只有你这么个儿子,你这名字,都是当年拿了三百找大师算的,你知道那会三百有....”
嬴未夜冲她毫无温度地笑笑。
要不是那天秦有昼在,他笑都懒得笑。
几年后,他们会发现,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,是一条随时会反扑的毒蛇。
在发布新书时,嬴未夜在记者面前装得无意,明目张胆地说他父母的恶行。
而大学时靠关系抢他奖学金的同学,半年后莫名其妙也退学了。
他小时候是个恶童,长大后更不是好人。
就算不想活了,也不会让恶心过他的人好过。
嬴未夜后面收敛了许多,也只是忙着陪秦有昼,没兴趣搭理其他人。
秦有昼,排在所有人的前面。
包括他自己。
可这般糟糕的他,他不希望秦有昼认识。
所以他只是冲他露出个安抚的笑:“不过能让你心疼我,那些过往也不是坏事。”
秦有昼替他捞起煮熟的汤团,依旧有些闷闷不乐:“....我真希望,我那时能在您身边。”
“我那会也不是孤身一人。”嬴未夜故意道,“我认识了个很好的人,没有他,我可能真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他侧过身观察秦有昼,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到想要的醋意。
秦有昼坦诚地看着他,面上甚至带着欣慰:“那您能遇到他,也是幸事。”
嬴未夜:.....
秦有昼没发酸,挑事的他先酸了起来。
他别过眼,继续偷看秦有昼:“我最近还和他有联系,这人还住在原来住的地方,我们有机会,能去见他。”
“是么?”秦有昼像是还没反应过来,“那等有机会,我们去谢过他。”
嬴未夜彻底没脾气了。
他被这小呆瓜整得哭笑不得,故意挑了颗最酸的汤团,喂到他嘴里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幽幽道,“没有去的必要。”
毕竟那人一直在他身边。
【宿主,他是不是吃醋啦?】
系统好奇。
【感觉他是故意给您说过往,就是想要你吃醋呢!】
真坏!
“他说的人根本不存在。”
秦有昼给碗里放着桂花,眼神终于黯淡了些。
师尊从来不会对人有这般高的评价,且最近师尊事事都和他一起做,根本没有时间联系旁人。
就算有,他也会和他说。
说有帮过他的人,逗他玩其次,主要是不希望他担心他。
他不至于去介意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。
...若是那时自己在,师尊会不会再多想活着一些。
【好像也有道理。】
系统恍然大悟。
“不过,我是不是该表现出些介意?”
秦有昼迟疑:“他似乎想看我这般做。”
【或许?】
秦有昼想了想,硬着头皮装出严肃,看向嬴未夜:“师尊,您别再想他了。”
他忍着肉麻道:“您现在....有我。”
短短两句话,让嬴未夜听爽了。
结局就是秦有昼脸上挨了亲,两人又是一日没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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