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师尊却每年过年都煮汤团,还一定是甜馅的。
汤团在碗里沉沉浮浮,桂花的香气弥散在四周。
但和往年不同,今年的桌上没有酒。
嬴未夜像是真的戒了。
百姓们都在街上转悠,人多到但凡今日还坚持出摊的小贩,个个都能赚得盆满钵满。
可秦有昼只把昨日得的一株腊梅放在瓶中,不打算去凑热闹。
秽气听到噪声会不安宁,师尊也需要静养。
天色稍晚了些,外面人少了,但是却因为爆竹的噼啪声,显得更闹腾了。
秦有昼关上了窗。
嬴未夜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,晚上瞒着他包了些扁食。
是他最爱吃的莲藕肉馅,还有嬴未夜爱吃的三鲜馅。
如今是冬时,秦有昼很好奇他从哪来的莲藕。
“秘密。”嬴未夜笑吟吟地听他夸他。
“多吃些。”
被放出来透气的芥子好奇地趴上桌,费劲往碗里看。
它眼睁睁看到嬴未夜给秦有昼夹了一大块炖烂的萝卜。
啪叽。
芥子吓得一松手,掉在了地上。
“呜卜!!!”
没等秦有昼去哄,它捂着屁股,呜呜咽咽地跑远了。
“您又吓唬它。”
秦有昼无奈:“它心智不成熟,总会错认萝卜与参,您何必为难它?”
“你前日哄它休息。”嬴未夜轻飘飘地道,“都没和我说晚安。”
分明没蘸醋,秦有昼却觉得这扁食好像带着酸味。
他好脾气道:“那我今日给您补一个?”
这时候的蛟需要安抚,他也在尽可能地给他安全感。
但到底也是第一次做,偶尔会出点疏漏。
“不必,我要你答应我件事。”
嬴未夜状似轻描淡写地说着,手指却紧张地轻敲桌面。
“何事?”秦有昼停住筷。
“你先答应我。”
嬴未夜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
“您不说,我不好答应。”
秦有昼给他倒了碗汤,失笑。
觉察到嬴未夜有些不安,秦有昼想了想,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:“若是和今年七夕时的约定有关,我倒是能直接应下。”
若他没猜错,就是师尊又要续时间了。
听他开口,那弥漫的不安瞬间便散了。
哪怕得到了肯定的答复,嬴未夜依旧没被欣喜砸晕,小心翼翼地确认:“续到来年的七夕,你可愿意?”
这回,又是一续大半年。
原本想弄些哄人高兴的小仪式,可最近光顾着操心有昼身体,想了许多办法,最后都不成。
这几日,哪怕理智告诉他,秦有昼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他,嬴未夜却依旧因为自己给的期限,反复陷入焦躁。
他甚至在心里假设过秦有昼若是不应,他该如何做。
他或许得用蛟毒,才能让他就范。
嬴未夜从不奢望有一日,哪怕他不提,向来保守的秦有昼也愿意主动谈及与他继续。
铺天盖地的欣喜落在他的心口处,化成丝丝缕缕的酸甜。
嬴未夜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。
“我愿意。”
秦有昼认真地又答了一次。
“师尊不必为此烦心,我答应的事,便一定作数。”
他已经不想去问嬴未夜为何要设期限了。
秦有昼相信,他很快会得到真正的最终结果。
两人凑在窗边看了会外面放爆竹,秦有昼便开始毫无情趣可言地催嬴未夜去休息。
“您休息好了,这阵子心情才会稳定。”
他絮絮叨叨地念着。
嬴未夜刚才被他顺好了鳞,现在对秦有昼百依百顺,哪怕不愿,也只是在索吻之后,乖乖地上床休息。
甚至连毒牙都没敢露。
秦有昼的心情也很好。
身残志坚的他坐在床上,继续研究着那本盲书。
他已经基本掌握了诊断、照顾发情期蛟的方法。
剩下的,就是师尊肯让他实践,配合他的疗程。
可就他看书这会功夫,嬴未夜身体贴着墙,压在墙上的手指被摁得发白,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.....
“我们哪知道你那破日记本有用咧!他出两万块钱买走,不管干啥,我们都肯定要卖。”
尖利的女声不耐控诉:“平时不着家,也就出了事还记得我们活着。”
“就是,一本本子值两万,多少人求不来!”
刻薄的男声训斥:“你是钱赚得太多了,不知道赚钱的难处。”
“就算他们拿里面东西让那什么...ai的再瞎写过,发到网上去,那不是也就是些字而已嘛,又没真的伤到你。”
“就是啊,这就能挣这么多,你有啥不满意的!”
“多大的人了,也成熟一点,别因为网上的事影响自己嘛。”
真稀奇。
嬴未夜冷冷地看着眼前唾沫横飞的两人。
自他记事起,名义上的父母便很少有达成一致的时候。
现在为了指责他,却统一了战线。
“苦口婆心”地劝完,一身酒气的男人又开始指着他骂:“早说你脑子不对,还是先前揍你揍少了。”
他已经老了,很清楚打自己这身高过了一米八的儿子,倒霉的只有他自己,却依旧嘴上不饶人。
“你就是日子过得太好,有这时间来找你爸麻烦,不如现实点,别他妈老觉得你有个屁的弟弟朋友。”
“未夜!”
在嬴未夜失去理智之前,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。
他恍惚地回过头,金发少年一脸焦急:“伤害他们,最后麻烦的是你。”
“我没走,你冷静些。”
嬴未夜瞬间卸了所有的力。
“差点忘了,我来是为通知二位。”
他忽地冲着两人笑了:“我存了些能让你们无法安度晚年的证据。”
“要是有想说的话,等过些天,你们同我的律师去说。”
“艹,你....”
在外人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凶相毕露,抄起桌上的酒瓶就要上前。
秦有昼拦在他身前,酒瓶却从他身上穿过。
嬴未夜面无表情,猛地攥住他的手腕,把酒瓶抡到墙上。
酒液四溅,碎玻璃飞了满地。
可他像是没看见,只是轻声对着前面的空气道:“下回别挡我前面,受伤了怎么办?”
“疯子...真是疯子!!”
女人跪在地上捶着地,哭叫着。
嬴未夜没理她,重重推开门。
他麻木地往楼下走,秦有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。
“...有昼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莫名其妙?”
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,嬴未夜停住脚步,盯着刺目的红灯看。
两万。
对那个疑神疑鬼,一直臆想他抢走他成就,并且以折磨他人为乐的同行来说,不算一笔巨款。
猜出他有病,而且一直有精神寄托,也不是件难事。
那同行只需要把他那笔记本里“秦有昼”稚嫩的人设扫描出来,再随便让ai套点时髦的热点,怎么狗血怎么来。
然后再改过一遍,似不经意地把它发到网上,再靠着营销捧热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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