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眼眶里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。
他嘴硬地下意识撒谎:“...我只是和山下匠人学过两招,师兄这般说分明才是糟蹋我的心意。”
“师兄若是不要,那就算了!”
黛旸气呼呼收回手。
“草编上用来驱虫防腐的草药,和我先前下山买的草编用的是同一种。”秦有昼淡淡道,“师弟既然是自己做的,可知道是用哪些药草调配?”
“这....”
黛旸卡了咳,半晌,讪讪低下头。
他的脸红得都要憋成紫色:“...是我山下买的,我怕自己手不巧,但我自己也重新编了下,准备了很久。”
“我,我没有敷衍师兄的意思。”
“购置的草编也不是拿不出手的礼,为何要骗人说是亲手编的?”
秦有昼微微蹙眉,单刀直入:“我不收礼,可若是有人信了,你这是糟践人的心意。”
好脾气的人遇到真厌烦的事,讲起话也能直得可怕。
秦有昼两三句下去,黛旸真被他说得委屈到眼眶红肿。
“师弟若是邀我出来无正事可做,我便回去了。”
秦有昼眼见着时机到了,礼貌又疏离地笑笑,一刻也不肯多待下去。
“且慢!我还有事想问师兄。”黛旸情急,拦在秦有昼跟前。
虽然不知秦有昼为何会突然答应他赴约,但既然答应了,他就不能轻易要他走。
毕竟秦有昼既然答应他来,某种意义上说,也是在心中某处觉得他和其他人不同才是。
这般想着,黛旸愈发地自信。
他深吸一口气,终于鼓起勇气,问出憋了几个时辰的问题:“您字句离不开师尊...当真不是嬴长老给您的要求?”
说话时,他冲着秦有昼眨了眨眼。
他总觉得,秦有昼一定是被嬴未夜给控制了。
或许是用术法,又或许更极端些,是给他下了蛊。
不然哪有在外面口碑极好,先前看着也像正常人的百岁修士和小孩一般,张口闭口离不开师尊。
黛旸问话时,不远处的草木轻微颤动了片刻。
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阴沉地盯着两人。
发现秦有昼乱跑的嬴未夜戾气缠身,长发束得潦草,配上那优渥的面容,依旧像是从怨鬼窟里刚爬出来般。
他站在一棵槐树后,树叶都被他手上冒出的怨气吓得蜷缩在一起。
有昼,当真是长本事了。
嬴未夜咬着因为妖化而变得尖利的犬齿,苦涩的毒液不受控地分泌出些许。
理智和情感疯狂地拉扯着,几乎要把嬴未夜逼疯。
他一边想看秦有昼瞒着他出来私会黛旸,究竟是为何事。
另一边则想立刻把他拉走,锁在屋里,再关三年禁闭。
在情感即将失控时,他听到秦有昼传出声音。
“不是师尊要求我提他,我自小和师尊相依为命,离不开师尊,所以总不自觉提他。”
嬴未夜:?
阴森的绿瞳微微睁大了些。
虽然不知秦有昼说这个做甚。
但嬴未夜着实在暴怒之中,爽到了一丁点。
微凉的风刮过,秦有昼没来由觉得肩膀变得沉重。
...就好像,有人在附近。
可他和嬴未夜的修为差的太多,嬴未夜离得远些再有意去藏,秦有昼便很难觉察。
找不到威压的来源,秦有昼只得压下异样的情绪,继续把自己的奇葩人设贯彻到底。
“师尊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。”
他句句肺腑,说得真挚:“所以我也愿意听师尊的话。”
那双绿色的竖瞳瞪得更大了,里面暗含的冲天怨气居然也消散了些许。
嬴未夜更爽了。
黛旸也傻眼了,盯着秦有昼看了许久,才敢确认他确实神智清明。
秦有昼看着有些呆傻,但实在美丽。
哪怕他这般性子,他居然觉得他还有些有趣。
为了他那张俊脸,黛旸不想忍,但还是忍了。
他强撑着露出笑:“原来如此,那师兄....当真是尊师重道。”
系统深感束手无策。
宿主已经表现得如此极端,黛旸似乎还没对他失去兴趣。
看来,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能用。
秦有昼在心中再次和师尊道歉,而后微冷下脸:“听师弟的语气,师弟似乎对我的师尊有意见。”
“若是如此,我与师弟再无话说。”
系统说过,这是他这个人设最精髓的一句话。
概括来说就是——
我爹不同意,你我没结果。
看他沉了脸,语调也不再温和,吃软不吃硬的黛旸来了脾气。
秦有昼平日里装得挺谦谦君子,背地里居然真是这般无趣又没主心骨。
等今日结束,他非得把秦有昼的嘴脸告诉其他人不可!
黛旸气冲冲反驳:“师兄的意思,莫不是这辈子都要和师尊过,陨落飞升都一起?”
在黛旸的认知里,师尊只是他往上走的工具,拉扯他一段路的过客,自然理解不了秦有昼和嬴未夜的深厚感情。
秦有昼现在说着师尊、师尊,往后结道侣了,难道要带着道侣和师尊大被同眠?
等到他飞升了,他师尊陨落了,难道他要跟着师尊一起死?
黛旸不屑一顾地想着。
秦有昼久居宗门,在和师尊的关系这件事上,想法简单到纯粹。
他毫无杂念地认真道:“我和师尊,自然是会一直在一起。”
他们从未分开过,就算有分歧,也不该分开来。
至于往后是否有道侣、是否飞升,都是是虚无缥缈的往后,在此基础之外的机缘。
树丛里,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已经没法睁大。
毕竟瑞凤眼再怎么瞪,也做不到真正瞪得溜圆。
要一直和他在一起。
秦有昼亲口说了。
嬴未夜这一晃神,再也压不住极力隐藏的灵力。
吱呀——
随着扭曲的灵力溢出,树木卷曲的叶子不堪重负,簌簌掉了一地。
秦有昼的反应比倒霉的树还快,猛地抬头看向深林,向来温和平静的脸上表情丰富。
是愧疚,还暗含了一丝如释重负。
“....师尊?”他试探着问,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。
黛旸吓得浑身一激灵,顺着秦有昼的视线看去,却并未看到人影。
“师兄,您爱戴您的师尊,也该有个限度。”
他顺着气:“他又不是鬼,怎能....”
他话说了一半,背后传来森冷的气。
比九尾阴寒得多,又带给他火焰灼烧般刺痛的灵力铺天盖地席卷。
蜃蛟比九尾的品阶要低,可黛旸还是忍不住双腿一软,直挺挺地跪倒在地,恰好正对着秦有昼。
四处都有光,可嬴未夜却偏偏站在树荫下。
“有昼。”他笑着看他,声音很轻柔,却像是疾风骤雨之前的宁静。
“不同我介绍下,你今日见的这位师侄是谁么?”
乱流的灵力绕在秦有昼四周,却不似对黛旸那般凌厉,只是带着冷飕飕的威压。
若是细细地查探过,还带了几分被欺瞒的怒意和....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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