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明鹤,你真恶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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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心草仅需三五十日就能初见成效,但若想真正驯服一个人,就得用心头血不断地滋养。
顾明鹤心口的伤痕愈了又裂,溢出的每一滴血,都喂给了楚常欢。
暑热渐去,仲秋将至。
楚常欢整日被关在笼中,早已忘了春夏四季,只知热了顾明鹤会给他脱衣,并用冰给屋内降暑;饥渴之时顾明鹤会喂他饭食茶水,令他饱腹;倘若病了,顾明鹤亦会细心照料,从不假手于人。
一旦入了夜,两人便要在笼中疯狂做.艾,屋内仿佛时时刻刻都盈满了婬.昏之气。
九月,西北战乱又起,各地均不安宁。
凉州城已被夏军攻陷,邺军被迫退至兰州。
庆州一带亦是烽火狼烟,四面楚歌,危机四伏。
楚常欢被关在金笼里足有小半载,不知外面天日几何,更遑论边疆之安宁。
直到那一天,顾明鹤打开了囚笼,对他道:“欢欢,出来。”
楚常欢自羽被里坐起身来,怔怔地看向他:“怎么了?”
顾明鹤蹲在他身旁,握住那双染了蔻丹的手,旋即解开束手的锁链:“陛下派我前往兰州驻军,你随我同去。”
楚常欢眨了眨眼,目光有些呆滞。
顾明鹤抚摸他的面颊,柔声道:“走罢。”
楚常欢似有些犹豫,怯生生走出了金笼。
久未见过日光的他刚行至门口,就被一对振翅飞过的雀鸟吓破了胆,脸色惨白地退回屋内,毫不犹豫钻回金笼了。
他裹上羽被瑟瑟发抖,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。
顾明鹤怔了半晌,旋即走进笼中将他拥入怀里,安抚道:“不要怕。”
楚常欢紧紧搂住他,泣声道:“我不想出去,我不想出去。”
素来冷静持重的顾明鹤罕见地蹙了眉,不由轻抚他瘦薄的背脊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楚常欢铁了心不肯出金笼,顾明鹤一面吻他,一面诱哄道:“乖,只要走出这只笼子,夫君今晚就疼你,好不好?”
楚常欢闻言,心内的恐惧骤然消散,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情,当即缠着他撒娇道:“我现在就要……”
顾明鹤便与他在笼中又做了一回,待楚常欢神智即将溃散时,立马把他按在笼壁上,迫使他站直了身子。
须臾,一手扶其势,在他耳边道:“欢欢,脲出来。”
楚常欢猛然顿住,耳廓迅速爬满绯云:“明鹤……”
顾明鹤轻呷他的耳珠,低声蛊惑着:“听话,给夫君看一看。”
楚常欢急剧摇头,双手紧扣笼子:“不行,明鹤,我不能——”
话音未落,顾明鹤便用指腹堵住了他,沉声训诫道:“不准身寸。”
楚常欢又急又难受,回过头讨好似的亲吻顾明鹤的下颌:“夫君,你饶了我。”
顾明鹤腰下未歇,嘴里淡淡地道:“撒娇没用。”
变着法儿地撒了几回娇后,楚常欢也意识到夫君当真是铁了心不让他纾解,心内委屈至极,却又无可奈何。
最终,他还是如顾明鹤所愿,淅淅沥沥淌了一地莹亮剔透的水,连笼中的羽被也被淋透了。
待他虚脱地倒在顾明鹤怀里时,顾明鹤方奖赏般吻了吻他的唇,呢喃道:“我的娘子真听话。”
楚常欢哼哼唧唧缩进他怀里,不断唤着“夫君”。
顾明鹤满意地笑了笑:“欢欢这副身子熟透了,贪吃得很。”
楚常欢面红耳热,轻推了他一把,顾明鹤忽然敛了笑,正色道,“我是你的夫君,你当忠诚于我,无论何时都不可做背叛我的事,明白了吗?”
楚常欢赧然点头,细声应道:“嗯……”
离开囚笼之后,顾明鹤携妻前往兰州府。
暮秋时节的兰州城格外萧条,草原业已枯黄,难见生机。
河西风沙滚滚,楚常欢不愿出门,镇日待在屋内困觉,顾明鹤担心他闷坏,于是着手教他读书识字,若遇晴好天气,还会带他去草原学骑射。
许是受体内巫药之影响,如今的楚常欢不再像从前那般聪敏,无论读书识字,亦或是骑射习练,总要愣怔半晌方能反应过来。
渐渐的,顾明鹤察觉到了他的异样,却也因此更加疼爱他,将他照拂得无微不至,免他受分毫的委屈。
这日傍晚,晚霞如火,两人一骑行至千角滩,顾明鹤取来长弓交给妻子,对他道:“欢欢,对面那座丘头上有一匹落单的狼,可要猎了它?”
楚常欢闻狼色变,惊恐地摇头:“不要……我不要……明鹤,我们回去,回去好不好!”
顾明鹤把他紧紧护在怀里,温声道:“狼再凶狠,终究是畜生,你不该怕它。”
楚常欢颤声道:“可是、可是它们差点要了我的命……”
“要你命的不是狼,而是梁誉。”顾明鹤贴在他耳畔,沉声道,“欢欢,你舍命救他,他却视你如敝屣,与狼相比,梁誉才是真正的畜生。”
楚常欢神色恍惚,面上淌着两行热泪。
顾明鹤握住他的双手,拉开弓弦,搭上箭羽,对准了丘头的孤狼,“倘若那只狼就是梁誉,你会忍心放出这一箭吗?”
血淋淋的往事在脑中挥之不去,楚常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匹狼。
待眼角的泪痕干涸后,他颤抖着手松开弓弦,只听“嗖”地一声,箭羽贯穿狼首,不及惨叫,就已毙命。
顾明鹤扬唇,低头舔吻他的手指,赞叹道:“娘子有一双巧手,箭法即将大成。”
楚常欢心口绞痛,双目通红,狠声道:“我恨他。”
顾明鹤问道:“你恨谁?”
楚常欢闭了闭眼:“梁誉。”
顾明鹤嘴角噙着笑,温声道:“娘子放心,总有一日,我会杀了他。”
第40章
入了冬, 兰州终日积雪,寒风益加凛冽。
至夜,屋内地龙烧得极旺, 安神香燃尽, 只余一室婬气。
楚常欢蜷在被中,露出一双光溜溜的手臂,却因梦魇之故,身上覆了层冷汗。
染了蔻丹的纤长手指陡然抓紧被褥,手背青筋无声虬突。
“靖岩……”
顾明鹤割了半盏心头血,回到床前时便听得他如此叫唤那人的表字。
温润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戾色,转瞬就爬满了整张脸。
不过须臾,又恢复如初。
顾明鹤俯身唤醒楚常欢, 一面替他擦拭汗渍一面关切道:“又做噩梦了?”
楚常欢尚未醒神,目光呆滞, 心有余悸。
顾明鹤将他扶坐起来,哄着他饮下自己的血。
血腥之气扑了脸来, 楚常欢本能地作呕,却被夫君箍紧身子,不得逃脱。
“乖,喝了它, 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。”顾明鹤柔声道, “无论是狼, 还是梁誉,以后统统要从你的梦境中消失。”
楚常欢拧眉抗拒:“明鹤, 我不想喝……”
“不可以——顾明鹤道,“你生病了,唯有夫君才能治愈你, 别让我担心好吗?”
楚常欢记不清自己到底喝过多少他的心头血,每回闻到这股气息,他都要恶心反胃。
可顾明鹤有的是法子哄他,让他乖乖喝掉杯中的黏稠血液。
纵使有千万般不情愿,楚常欢最后还是会饮尽,一滴不剩。
待喝完这杯心头血,顾明鹤立刻喂一枚蜜饯与他:“吃点蜜饯,就不会难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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