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常欢怔了怔,猛地反应过来昨晚顾明鹤都做了些什么,于是捂住胸口,惊慌失措地缩进水里。
野利玄喝道,“说话!”
楚常欢道:“这个时节,蛇虫出没,被叮咬几口不足为奇,小王爷何必大惊小怪。”
“蚊虫叮咬?”野利玄遽然凑近,扒开他的双臂,咬牙切齿道:“蛇虫什么身子不咬,偏爱咬你这种的?”
楚常欢又羞又恼,正待开口,却听野利玄忽然压低了嗓音,呼吸粗沉地问他,“是父王、父王他强迫你为之,对不对?”
楚常欢蓦地一顿,就连门外的顾明鹤也颇感讶异。
野利玄眼眶红润,兀自道:“我晨间明明问过,父王是否为难你,可你……你骗我……”
楚常欢总算明白过来,原来他以为自己这一身痕迹与他的父亲天都王有关。
“你没反抗吗?”野利玄用力捏住他的手腕,问道,“你没呼救吗?”
那双鸦羽似的睫毛剧烈震颤着,楚常欢抿了抿唇,淡漠地道:“我反抗有何用?呼救了又有何用?”微顿,又道,“小王爷,你会来救我吗?”
野利玄一时无言,须臾应道:“我当然会救你!”
“他是你父亲。”
“那又如何!”
楚常欢的一头长发在水中铺开,愈发显得他肤白如玉,楚楚可怜。
也衬得那几片印痕靡艳非常,不消多想,就能知道他昨晚遭遇过怎样的蹂躏。
野利玄目眦尽裂,一拳打在水面上。
楚常欢的脸颊被溅了几朵温热的水花,连同额上的纱布也洇湿了不少。
他下意识阖了阖眼,而后别过头,淡淡地道:“小王爷若想救我,何不送我离开?”
“离开?去哪儿?”话甫落,野利玄后知后觉地想起,眼前这个柔柔弱弱、但性子执拗的美人,是大邺朝那位异姓王梁誉的王妃。
他早已是别人的娘子。
野利玄木然地松开对他的钳制,额头上的青筋肉眼可见虬突起来。
楚常欢目不能视,不知这位金尊玉贵的小王爷此刻是何神态,他下意识将身子往浴桶底部又沉了几寸,让热水漫过双肩,遮住那些令人不堪的痕迹。
霎时间,屋内没了动静,顾明鹤不由提着一颗心,静静聆听里面的动静。
野利玄虽然还是个少年郎,可他到底是男人,对楚常欢有着别样的心思。
如今楚常欢眼睛看不清,又不着寸缕地泡在水里,野利玄若想做些什么,他便毫无反抗的机会。
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娘子被梁誉抢走不说,目下又来了个番邦少年与之争夺,顾明鹤岂能不恨!
一旁的侍卫见他面色阴翳,不禁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顾明鹤敛去情绪,淡淡一笑:“没事。”
少顷,楚常欢道:“小王爷,你出去罢。”
野利玄双目猩红地盯着他:“你在命令我?”
楚常欢道:“我在求你。”
野利玄气急败坏道:“小爷就不走,你奈我何!”
楚常欢便不再言语,就这般安安静静地坐在浴桶里。
大抵是担心浴水转凉,令他受寒,野利玄当即转身,从衣桁上取下一面浴巾,沉着脸递与他。
楚常欢没有接。
野利玄磨了磨槽牙,道:“你对我甩什么脸子?欺负你的是我父王,又不是我!”
楚常欢仍是不语,低眉垂眼,楚楚可怜。
见他这副姿态,野利玄的怒气逐渐消散,片刻后开口道:“我出去了。”
走出寝室,途经看守房门的侍卫身侧时,忽然察觉到一股子肃杀之气,小王爷回头,看向方才拦他的那个人:“把王妃看好了,若再有人来此,无论是谁,立刻告知于我。”
顾明鹤道:“是。”
未时,楚常欢用完午膳,略有些犯困,正待小憩,忽闻门外有人通传,道是天都王召见。
楚常欢倦意全无,当即随来人赶往天都王的处所。
离开时,见易容成侍卫的顾明鹤满面忧色,他暗自摇头,予以示意,顾明鹤虽放心不下,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前院行去。
野利良祺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道袍,腰系金带,颇有几分汉人的风姿。
那头微卷的长发束于脑后,别以木簪,尽显儒雅。
他的面容不显年纪,单这么看去,也称得上是一号风流人物。
但楚常欢的眼睛尚未恢复,不知他是何模样,及近了,便拱手道:“见过天都王。”
野利良祺皮肤黝黑,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肃然冷厉的模样。
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楚常欢,忽然把人拽向一旁的胡榻,不由分说地撕开他的衣襟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教楚常欢愣了愣神,几息后方反应过来,慌乱地捂紧破碎的衣衫往后挪去:“你干什么?!”
野利良祺冷哼道:“听玄儿说,昨晚本王强迫你行了周公之礼,本王倒想知道,他是如何判定的。”
目光凝在那张花容失色的脸上,须臾又道,“都言自古女人多祸水,没想到你这个男人也能使尽狐媚手段,不仅迷惑了梁誉和顾明鹤,如今连我儿也为你神魂颠倒。”
楚常欢缩在榻角,没有开口。
野利良祺倾身,试图拉开他的手,却被他拳打脚踢制止了。
“我从未说过是你强迫了我!不过是小王爷的片面之词,与我何干?”楚常欢道,“莫非天都王真要行此等卑劣之事?”
“卑劣?”野利良祺冷笑,“你离间我们的父子关系,有什么资格说我卑劣?”
楚常欢道:“我没有。”
野利良祺问道:“你身上那些痕迹是哪来的?”
楚常欢顿了顿,道:“蛇虫咬的。”
野利良祺沉声道:“你可以骗骗玄儿那种未经人事的孩子,但休想糊弄本王。偌大的府邸,若无本王授意,无人敢动你分毫——说,与你苟且之人是谁?”
脑内忽然浮现出两人昨晚的对话,野利良祺阖了阖眼,忽而道:“梁誉乃河西元帅,肩负家国大任,轻易不能离开兰州,更不会涉险赶到天都山,如此说来——是顾明鹤?”
楚常欢神色微僵,但很快又恢复如初,镇定自若道:“恕我愚钝,不懂王爷在说什么。”
野利良祺笑了笑,用力捏住他的下颌骨,淡淡地开口:“顾明鹤这会儿还在府上对不对?”
楚常欢道:“明鹤早被你杀死了,如何出现在这里?”
野利良祺哂道:“王妃不必装糊涂,你不说也无妨,我有的是法子令他现身。”
楚常欢蓦然一惊,欲言又止。
野利良祺皮笑肉不笑地道,“我若找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伺候你,你会喜欢吗?”
楚常欢脸色煞白,厉声道:“野利良祺,士可杀不可辱!”
野利良祺冷哼,旋即扣住他的手腕,猛一用力便把他拉进怀里了。
楚常欢大惊失色,挣扎道:“放开我!你放开我!”
野利良祺不顾他的挣扎与呼喊,径自把人往外拽去。
楚常欢担心顾明鹤沉不住气突然现身,于是急忙唤道:“小王爷!小王爷救我!”
过不多时,野利玄果真被他喊来了,见父亲怀里搂着一个衣衫凛乱的美人,登时涨红了脸:“父王,你这是做甚?”
野利良祺不愿与他解释,冷声吩咐侍卫:“把这个混账给我锁起来,别让他坏了本王的好事。”
楚常欢泪眼婆娑地对野利玄道:“小王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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