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在这时,碾碎弓箭的墨缓缓化为一道墨痕从半空中游蛇似的飘浮,在夕阳笼罩下,缓缓缠绕在一小截修长如玉的小臂上。
孟凭视线一扫,眸瞳微微一动。
那拦住太平弓一箭的人凌空而来,伴随着金饰相撞的清脆声叮叮当当落在远处的一颗丹枫树上。
在外围观的仙盟道修抬眸看去,全都愣了。
丹枫树之上,那人一袭红青相间的华丽猎袍,窄袖束腕、马尾垂落,纤细腰间绑着价值不菲的腰链,在夕阳余晖下显得越发光彩照人。
无论是丹枫还是夕阳,亦或是满身坠饰,却只是那人的陪衬罢了。
少年面容稚嫩,估摸着十七八岁,相貌是整个三界都罕见的昳丽绝艳,眉眼唇角自带三分笑意,瞧着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。
但这少爷身上,却散发着元婴气息。
孟凭和所有道修被那罕见的美貌震住的神魂再次被惊飞到九霄云外。
十七八岁的……元婴?!
乌困困已潇洒地走在四方乌鹭上,溜达着过来,漂亮五官带着笑意:“哎哟,连一箭你都接不住啊,要不是少君我及时赶到,你就要被人串成串了。”
池敷寒和他从小打到大,本来想熟练和他呛一通,但视线扫了一圈,意识到这是在仙盟。
池敷寒了然,忽地颔首,抱以十二万分的尊敬和感激,沉声道:“多谢少君相救!”
众人纷纷吃惊。
“少君?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魔墟少君乌困困!”
“年纪轻轻就是元婴修士,恐怖如斯!”
“本来觉得池敷寒已算是天赋异禀,比孟凭师兄都要天资卓越,没料到山外有山啊。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
孟凭眉头紧皱,却没说什么,转身便走。
乌困困兴高采烈地接受众人赞美。
昆拂墟近些年天才辈出,年仅十七便已元婴的少君乌困困、精通法器的池敷寒、炼丹师温眷之、幸樽关崔柏,每一个都是吊打仙盟的存在。
秘境历练,不出意外是昆拂墟赢下这局。
乌困困本来就对秘境兴致寥寥,只期待第二日的天骄榜擂台赛。
夺了秘境榜首后,乌困困和众人去天骄小镇招摇过市了一番,直到夜深人静才兴冲冲地回到仙木鸢中。
灯盏点燃,尘赦坐在桌案前漫不经心地下着棋,听到外面的动静,还未瞧见人眉眼便已泛起笑意。
很快,乌困困从外冲了进来,一下扑到棋盘前:“阿兄!我回来了!”
尘赦笑意更浓,抬手将被震歪的棋子放回原位,淡淡道:“好玩吗?”
“太好玩了!”乌困困初到仙盟,看什么都觉得稀奇,眼睛都看不过来了,手脚并用地和尘赦说着自己所见的一切,“……那个小镇特别多的人,还有雕像呢!阿兄啊,回去后咱们也立一个天骄榜好吗,把天赋最高最厉害的人雕一个数百丈的雕像伫立在昆拂墟,好不好啊!?”
尘赦道:“好。”
乌困困“嘿嘿”一声,道:“对了,仙盟还有很多人给我送荷包呢,男男女女都有。”
尘赦动作一顿,抬头看他。
乌困困这张脸太过艳丽绝艳,从小到大都喜欢招蜂引蝶,学斋中的小孩在还不懂爱的年纪,将“欣赏”当成“喜欢”,颠颠地要娶他。
长大后更是了不得,若非尘赦一直护着,乌困困恐怕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拐跑。
尘赦淡淡道:“仙盟中赠送香囊荷包,是想和你结为道侣的意思——你收了吗?”
乌困困啊了声,诧异道:“竟然如此吗?那岂不是……”
尘赦正等着他生气那些人竟敢觊觎堂堂少君。
“……贪图我的美色!”就听乌困困爽朗一笑:“昆拂墟没多少人觊觎我,来到仙盟倒是有一堆!”
尘赦:“……”
乌困困“哈!”地一声从玄香空间里一抽,拉出来一整串绳子相互系在一起的荷包,看着花花绿绿得有几十个,骄傲地宣布:“本少君全都收了!”
尘赦:“……”
第99章 令赦外番 乌困困没离开昆拂墟的if线。【五】
乌困困得意死了。
在昆拂墟从没人对他说出过“想结为道侣”的话,从小到大连个小画像都没收到过,在仙盟却一反常态,颇受喜爱。
那一个个花花绿绿的荷包,便是象征少君魅力的功绩章。
尘赦淡淡道:“少君的十八岁生辰刚过,便想找道侣了?”
乌困困托着腮笑眯眯地说:“昆拂墟的修士眼睛都有问题,见不到本少君的好,池区区他们都说我几百岁了都指不定没人愿意做我道侣。”
尘赦眸瞳覆着黑纱,瞥他一眼:“还未及冠就想双修之事,色心不浅。”
乌困困无辜道:“阿兄说这话真是冤枉了我!色心人人都有,不单我一人,难道阿兄想一直清心寡欲孤身一人,到飞升前都不寻双修道侣吗?”
尘赦漫不经心道:“累赘罢了。”
“我不觉得是累赘!”乌困困自幼被宠着长大,如今又是三界第一天才,每日需要操心的不过是去哪里玩、被崇拜时要怎么做才能保持少君气度,其余全都不必他操心。
他笑吟吟地道:“我不爱一个人,热闹点才好嘛。”
尘赦道:“所以你就要收几十个道侣入丹咎宫?”
乌困困诧异道:“双修道侣不是只能有一个吗,还能收这么多吗?我回去问问娘,如果能行的话我要八十个。”
尘赦:“……”
尘赦朝他伸手:“来。”
乌困困还以为阿兄要传授自己找八十个道侣的技巧,见状赶忙直起身体乖乖地探过去,将脑袋凑到尘赦面前。
“啪”地一声。
尘赦弹了他眉心一下。
乌困困登时抱住脑袋,不可置信望着他,像是只满怀信任却惨遭背叛的小猫:“阿兄!疼!”
他瞪大眼睛,满脸都是“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,否则我不会原谅你”。
尘赦淡淡道:“出锋学斋的期考你当真及格了吗,莫不是抄温故的?道侣的‘侣’难道没学过是什么意思?”
乌困困撇嘴:“那你也不能打我,疼,你看是不是都红了?”
少君没受过多少伤,委屈地再次凑上去给尘赦看自己的额头。
简直没心没肺。
尘赦心中无奈叹了口气,伸手轻轻给他揉了揉微红的眉心,淡淡教导他:“若对别人没有结为道侣之意,那便不要乱收定情信物。”
“难道我收了东西就得娶他们吗?”乌困困不愿放弃这个证明自己魅力的“方式”,还想收,据理力争道,“阿兄从小到大送过我多少东西呀,若是收了就要以身相许,那我为什么不娶阿兄呢!”
尘赦:“……”
尘赦的手缓缓曲起。
乌困困察觉到杀气,立刻往后一缩,嘟囔道:“阿兄,你变了,从前不会动不动就弹我脑袋的。”
尘赦淡淡道:“那就别说胡话。”
乌困困闷闷的:“哦。”
见把少君真打蔫了,尘赦心又软了,朝他招招手,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。
乌困困闷闷不乐地走过去,两条修长的腿一跨,直接面对面坐在尘赦腿上,像是小时候那样搂住他的脖子趴肩上。
尘赦:“……”
尘赦冷淡道:“乌困困,你多大了?”
乌困困不明所以:“刚才阿兄不是都说了吗,刚过十八岁生辰,怎么还问呢?”
尘赦: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尘赦捏着乌困困的后颈,将人捏得浑身本能僵住不动,缓慢往后推,垂眸瞥他,“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,该懂点分寸。”
乌困困眨眼:“长大了就不能抱阿兄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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