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驯养玫瑰(179)

作者:时千辞 时间:2025-12-07 10:37:59 标签: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娱乐圈 火葬场

  她已经找不到方向的计划被彻底打乱;

  何序又开始对她撒谎,在漠视了她三年之后的第一次主动,是她利用她来对她撒谎。

  撒谎是为了去见一个从大学觊觎她到现在的人。

  被长久压抑的恨意轰然回归,理智在滔天烈焰中扭曲崩断。

  她愤怒到了极致,被愤怒驱使着做出反击——带何序到高地庄园,想将她们的关系召告天下。

  谈茵的出现是意外,这个意外可能导致什么,她已经从何序异常的平静中有所察觉,但仍然放任愤怒凌驾于理智之上,先去解决谈茵,而非关注何序的情绪变化。

  她是扭曲、病态,但如果不开始,它们只会日复一日埋藏在她身体深处,折磨她的一个人。

  那是谁,把她变成了现在这副不认识的模样?

  现在又扭过头来质问她。

  她就不辛苦?

  她又不是神,能保住一个想方设法自杀的人。

  她仅剩能做的不过是藏住方偲自杀的秘密,以及——

  她自杀的理由。

  要藏住,就要将何序留在鹭洲。

  这很好。

  和她的初衷殊途同归。

  她就一直这么做着,以为这个秘密一直到何序死都只是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。

  何序却说,“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。”

  这句话像无形刀刃切割着她们之间模糊不清又岌岌可危的关系。

  何序正在迅速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。

  她在流走,让她恐惧。

  ————

  裴挽棠望着眼前抽噎不止的人,胸腔里迅速堆积的窒息感快将她胀破,回忆里的爱恨交织卷入重来将她疯狂撕扯;她的理智还在被恐惧俘虏,失控感越来越重。

  “何序……”

  裴挽棠没意识到自己口腔里的唾液什么时候干涸了,吞咽像是吞沙。她抬手想摸何序的脸,被她用力挥开,失声大哭:“我知道我有错,可我一直在努力改呀。是我后来给你的补偿不够多,还是这几年我改得不够好,你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
  你都不知道,我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你身上,是用了多大的信任和勇气。

  何序一瞬不瞬望着裴挽棠,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
  她已经浑浑噩噩三年了,没有力气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她继续下去。

  “是我改的不好吗?”何序哭着问。

  裴挽棠视线飘忽不定,刚和何序对视就迅速挪开,死死盯在握着她的手上——她的手骨骼感强,很瘦,腕部血管被压迫导致她本就明显的青筋正在迅速凸起,手背因为缺血已经呈现苍白冰凉之色。

  裴挽棠视线凝固一瞬,迅速松开手指。

  几乎同时,何序反手将裴挽棠紧紧抓住,语速越来越快:“你跟我讲一讲好不好?三年了,我到底还有哪里是没有让你满意的?”

  没有什么不满意——不再叫嚷着要走,不再口口声声东港、方偲,会看她的脸色,会准时准点下楼吃晚饭,会把手给她抓,肩给她咬,湿潮柔软朝她开放;

  也没有任何满意——不再关注她发烧腿疼,不再主动,不再互动,即使虚假,也不再说“喜欢”、“一直”,即使看到,也不再对她示好予以反馈、接纳。

  她改了吗?

  没有。

  她只是像看谈茵口中那只“无头苍蝇”一样,一天天看着她在爱恨里反复。

  佟却说“阿挽,想要爱吗?想要要说出来,不是闷刀子捅一捅对方,再回头来捅自己,没有意义,也要不到爱。”

  她怎么说?

  为什么要说?

  一个从前只要她的钱,后来只要她救方偲,现在依旧对她无动于衷的人,她为什么要求。

  恐惧在退潮。

  裴挽棠的记忆重溯何序那句极为认真清晰的“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那种人,我只是想要她的钱”,对照她过去三年的敷衍无视和现在此刻的无畏紧逼。

  裴挽棠眼里的温度一分分退去:“你这三年一直在怪我?不是我砸钱砸人救方偲,你以为她能多活那两个月?你在怪我?”

  何序眼泪流进嘴角,尽是咸涩的味道:“我没有。”

  方偲是自杀。

  这种事就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了,怎么可能怪裴挽棠。

  最多……

  她怪自己被恐惧击垮,没有回去见方偲最后一面,而是选择了逃避,把她在东港一扔就是三年。

  何序抓着裴挽棠的手腕,隔着水汽模糊的视线,努力往她眼睛里望:“我没有怪任何人,没理由,也没资格。我只想知道我还错在哪里?还有什么需要弥补?”

  裴挽棠:“之后呢?弥补完了之后呢?”

  何序:“……”

  何序的声音突然消失,眼泪也像是定格了一样戛然而止。

  房间里明明没有风,窗帘却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动,缓缓掀起又落下。

  裴挽棠眼皮微垂着,睫毛投下的阴影加重眼底的浓墨:“跟谈茵走?”

  何序手紧了一下又放松,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手指一根根抬起,松开裴挽棠的手腕,靠回到墙上:“没有。”

  裴挽棠:“这才是谈茵今天和你说的?”

  何序说:“不是。”

  何序的声音和开始时一样,冷静又平静,没有分毫撒谎的迹象。

  这个她是裴挽棠绝对陌生的那个她。

  突然回归,裴挽棠瞳孔猛地缩了一下,眼底浓墨被打散。

  但不像刚开始那样,被俘虏,被左右。

  裴挽棠俯视着阴影里的何序,黑眸和浅瞳对上:“是也没有用。”

  嗯,她知道。

  裴挽棠:“你不是担心安诺破产才清醒的?我给你这个面子,但安诺起死回生的前提是,谈茵这辈子休想再踏足鹭洲半步。”

  何序手指微缩,蓦地愣住。

  裴挽棠嘴角就有了弧度。

  有人不是言之凿凿说她在这个人面前没有底气么。

  这是什么?

  能让一个人占据上风的,不乱是何底气都叫底气。

  裴挽棠只解一边袖口,随意卷在手肘:“何序,你说李尽兰会答应吗?”

  会。

  一定肯定,根本不用想。

  可是谈茵做错了什么?

  何序喉咙突然紧锁,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  不经意想起小竹山上休息的那一个小时,谈茵说,“何序,如果把自由和名利同时摆在你面前,你会选什么?”

  何序紧绷的目光闪了闪,想起自己说“自由”,想起谈茵突然充斥着向往的笑脸和那句掷地有声的“我也是,我也想要自由,就算一无所有。”

  那让谈茵离开鹭洲这座钢铁樊笼是不是件好事?

  她就自由了,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
  何序不自觉露出笑容,呐呐:“走了也好,轻松了。”

  裴挽棠前一秒还从容不迫的眼神,在何序笑出来那刻陡然定格,并没有走远的恐惧感卷土重来,变本加厉。

  时间被拉长。

  裴挽棠一动不动凝视着阴影里不惧任何约束的人,眼底的浓墨彻底晕散开来。

  手机猝不及防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那瞬,裴挽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往出走。

  “啪!”

 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。

  裴挽棠看着胡代,声音低得发沉:“看紧她。”

  胡代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答应了。

  裴挽棠接着电话,径直朝书房走:“三天太长,今天一晚,我要安诺起死回生。”

  霍姿:“好的裴总。”

  脚步声很快消失走廊里。

  何序看着紧闭的房门,眼泪渐渐干涸在脸上。她从没有光的墙角站起来,摸了摸窗帘,摸了摸地毯,摸了摸床单,摸了摸被玻璃罩罩着的干花……最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拿出被人放在最里面的打火机,摸了摸上面手工雕刻的兔子,问玻璃里的干花:“如果我敢打碎牢笼,你能燃烧起来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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